新华网上海6月7日电(许超) 2017年的高考是后恢复高考的第40个年头。高考,是选拔人才、培育人才的枢纽,是改变人生、创造人生的契机。正如40年前的今天,也有这样一批热血青年为争取到了参加高考的机会而欣喜若狂。
现任上海纽约大学校长的俞立中就是恢复高考第二年的受益人之一。1969年,18岁的俞立中响应国家号召,从上海老家来到黑龙江省黑河市长水河农场,勤勤恳恳地做起了一名农民,一做就是近10个年头,而恰恰是这段经历却让他一生都难以忘怀。
高考恢复的第二年,1978年,俞立中也抱着实现自身大学之梦的信念参加了高考。“我们身处在一个非常特殊的年代,因为文革被迫终止了大学的教育,而1977年高考的恢复无疑是为当时一大批积淀在社会上,有着强烈上学愿望的青年人打开了一扇大门,给予了改变人生的机会。”俞立中如是说,“如果没有参加高考,我可能还在当农民吧!”
如今,每当看到现在学生复习迎考和参加考试的场景,俞立中总会不由得想起自己当年高考的情景。他笑称,现在的家长对孩子实在太过于溺爱,高考期间家长在考场附近定宾馆让他们复习;考试前夕家长定出租车安稳地护送至考场;考试开始家长都不忘自发地在外维护秩序,不让经过的汽车鸣笛;考试结束家长第一时间递上毛巾,送上饮料、冷饮等比比皆是。
谈及自己40年前的高考,俞立中是既感慨又自豪。他说,1978年黑龙江省报上自己的姓名去参加高考的人非常多,大约有十几万人,因此省里在6月份首先进行了初试,从中选取了6万人参加7月份的国家考试。而这6万人也非常特殊,他们不单单成绩要好,工作也要得到大家的认同。
夏季的黑龙江白天很长晚上却很短,早上4、5点钟天刚亮,俞立中便要下地干农活,这一干便到了晚上8、9点钟,且一日三餐都在地里吃。因此,与其说他很少有时间复习功课,倒不如说几乎没时间学习功课。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,他只能在别人晚上睡觉后,打开手电筒看上几眼那些从亲朋好友处借来的课本,重要的习题还全是自己手抄的。俞立中坦言,当年的他白天干农活,会把数学物理公式、化学方程式都写在手心里,一边铲地一边有空的时候拿出来看一下。
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了正式高考的前一天,当时的考场设立在隔壁北安农场,距离俞立中所在的农场有将近3小时的车程。为此,他和6、7个伙伴提前一天先住到农场,第二天早晨6点再出发赶往考场。“当年的高考一共是三天,六门课程。有政治、语文、数学、物理、化学和英语。”俞立中笑称,“那年我们的英语没有计入总分,因为大家都考得很差,考零分的都有!其实我也只考了30多分。实际上,按照我们准考证还安排了英语口语,但我记得没考,估计那时候考官都找不到了吧!”
让人记忆犹新的是,为了在考试三天内不用来回路上折腾,俞立中在当地村里找了一位老乡,几个人借了间空房。这个房间不是普通的“空”,可以说啥东西都没有,没有炕席、没有煤油灯,只有一个土炕,大家就穿着军大衣窝在炕上睡。事实上,不知道是因为紧张的心情还是略显阴冷的天气,大家都没有睡着,轮流着一人出一题回答着这么熬了过来。“回望现在的考生,我再想想我们当时的备考和考试,同现在的学生相比真的是天差地远啊!”俞立中感叹。然而在那个“空房间”度过的两个晚上对俞立中而言,不仅是一个复习的过程,也是学习的过程,更是自学的过程,这段“学习经历”意义不同寻常。
据悉,1978年全国高考人数在560万左右,录取率在5%左右,总分500分。俞立中以黑河市理科第一名入选参加国家考试,后又以420多分的优异成绩考入华东师范大学地理系。此时的他腼腆地说:“实际上我还可以考的再高一些。就是那一道数学题,我把符号写反了,以至于后面全都错了。我记得是负的写成了正的了。”
对于俞立中为何对华师大“情有独钟”?他直言,首先是自己的“家乡情结”,想回到家乡上海。其次,自己作为已是29岁的理科生被当时华师大刘佛年校长说的一句话所吸引:我不管学生多大年龄,只要越线的我就要。刘校长确实招收了一大批“大龄青年”,也正是这一批人组成了现在的“作家群”。俞立中认为,其实这批人很大一部分本在社会上已经成才,只要大学给他一个机会,给他镀一层金,效果和成绩就能马上爆发出来。
而为何会就读地理专业,俞立中是这样说的。他说,作为一个理科生,其实自己的第一志愿是化学,第二志愿是地理。早在在农场时,俞立中看着地图时常会联想到很多的东西,例如为什么港口、海湾会有这样的变化?为什么城市在这些区域里发展?但最后为什么他用高分被第二志愿录取?因为他右手的一根手指在黑龙江农场农作时被机器给砸了,对于做化学实验是有影响的。关于这一点,俞立中丝毫不掩饰地表示,这也是后来自己在体检报告中得知的。然而他却很庆幸自己最终是被地理系录取,因为其实华师大最强的学科就是地理学。
反观现在的高考生和家长,选择学校和专业就相对盲目。考虑的是最知名大学、最出名专业,但是否考虑过考生是不是喜欢、是不是适合。对此,俞立中强调,这些都是今天教育当中很大的误区,我们要把这个观念扭转过来,可能要花费很大的时间和精力。
考试本身没什么错,考试就是一种检验的方法。俞立中认为,中国历史上通过科举来选拔人才,这也是选拔的一种方式,但当时的中国一直处在农耕社会状态,因此它肯定有很多不完美的地方。科举,不是强调创新、创造,而是强调先贤训语,所谓的治国理念,虽然它可以在一些传统思想上很完美的解释和阐述,但它不会增长新兴领域,尤其是科学技术方面。而改革开放后的高考是有双重目的,一个是检验教和学的效果;另一个是能区分并选拔出对知识掌握的差异人才。但应试教育是违背教育本质的,今天我们却正在面对这个问题。
现今,很多高校提出针对不一样的学科要求考生考哪些科目,另外将综合素养评价作为参考条件等,这些都是高考的“改革之路”。俞立中举例,学校中文系招生,如果说有学生很喜欢看书,且经常可以写些东西,那学校就第一先考虑。因为这样的学生是喜欢文学的,也是适合学中文的。那么他就能多一个评价内容,从而抑制了不适合的学生进到这个学科和专业里去。
最后,俞立中表示,高考的改革、国家大学的培养要有两个层面的考虑。第一个是社会需要有精英,而这部分精英一定要把他们的长处发挥出来,可以在各个岗位上起到引导性的、领袖性的作用。第二个是社会需要有一大批的有文化知识和技能的人才,这是大面积的人才,也是广大的劳动者。同时,他强调,我们应该高考这样的评价方式,让每一个人都有公平机会,能真正把适合的、优秀的人才能吸引到不同的学科岗位,为社会的创新创造发挥作用。